【SA】愛の悲しみ
千叶海BE联文企划
终于到我了超级紧张~
关于文中出现的很多交响乐其实都很好听啦，有空的话可以听听！边听边看这篇【x
尤其是肖邦的冬风，真的real real好听的！
然后BGM用的那首就是文章的标题，克莱斯勒的“愛の悲しみ”w祝食用愉快？
啊，好期待大家的评论
手动 @千叶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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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
一身疲惫，踏进了咖啡馆。门被重重的甩上，震的门上的风铃‘叮呤当啷’的作响。
“哦？看看这是谁，是樱井さん，好久没来这里了啊~”站在柜台前的是一张年轻的脸庞。
那张脸樱井当然认识，那是二宫和也，明明和自己年龄也差不多大了，看起来还一副高中生的样子，从以前开始就吸引着一群又一群的年轻女孩的青睐。
“的确好久没来了呢。”摘下了眼镜，放到桌上“那家伙呢，今天不在吗？”
樱井翔一副聊家常的模样，坐到二宫面前的那张桌子。
“啊…这个啊…”
难以启齿。
这已经不是樱井第一次问起这个问题了，也不是二宫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了。
那家伙，大概……会很好吧~~
时间再往前推移。
三年前——
“钢琴师？我们的酒吧不需要钢琴师吧。”把简历递回到樱井的面前，名叫松本的男人起身就准备离去“你去别家试试。”
“别家，似乎也…不行……”声音轻的不能再轻“我知道了，我再去试试~”
其实应聘这种酒吧里的职业并不需要简历，但是这是樱井一直以来的习惯。
樱井翔——知名企业家樱井家的公子，同时从学生时代起，就是一个以职业舞台为目标的钢琴师。
这都是过去，自从金融风暴后，家里的企业业绩不断下降，终于连樱井家的名号，也再也没有人愿意承认。
樱井翔，这个名字开始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所以，现在，他坐在这里。
“诶，就让他试试嘛，就这么赶走他太可怜了！”
第一次，有了挽留他的声音，樱井回过头。
有着微微卷翘的发梢，白色衬衫，黑色背心，声音微微的沙哑，在酒吧较为昏暗的灯光下，一双眼睛却明亮的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被人领到了钢琴前坐下，距离上次在别人面前弹琴，已经过去了大约有半年的时间，然而樱井的琴声还是毫不逊色于之前，轻易的演奏出了有着一定难度的莫扎特小星星变奏曲。
在那个调酒师的注目下，他被这家Bar Basement录用了。
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樱井翔这么想着。
“我叫相叶雅纪，有空的话去喝一杯？”
来这里工作的第二天，深夜两点，呵着冷气，从酒吧的后门准备下班回家，那个调酒师叫住了他。
“是叫，樱井君对吧，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马上过来~”说完一溜烟的钻回门内，动作欢快的像只兔子。
说真，工作到现在这个时间点，再加这大冷天的，樱井早就已经陷入了疲劳的底线，弹钢琴原来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情，那个能让自己赢得荣誉的道具，原来还能这样压榨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变成今天这样这都是报应嘛。
他现在有一万个理由不去等那个调酒师，自己赶紧回家吃点东西睡个好觉，迎接明天的工作。
“久等了，很冷吧！”裹得比自己还严实，调酒师来到了他的面前“走。”
“走？”樱井对着他发出了第一个音节。
“啊呀，又不远，打车多费钱，走啦！”相叶几乎是拽着他，走进夜色里。
好一个没架子的调酒师。
樱井只觉得好笑，不过好歹人家是说动了松本领班让自己留下来的人，牺牲一次去陪陪他，也当作是报恩了。
在寂静的街头，徒步行走，冰凉的空气毫不留情的刺激着樱井的肌肤，恐怕这温度再跌下去，东京就该下雪了吧~
早知道就该戴个口罩什么的，脸上的细胞都要被冻住了。
走得时间都快忘记了，终于在漆黑世界里看到了暖色的光线。
是咖啡店，木质的招牌上有着一长串英文，在黑暗中有些看不太清。
“欢迎…啊，是你啊！”只有一个人站在吧台前，手里拿着掌机，脸生的眉清目秀，俨然一副学生样。
这个人叫二宫和也，是这家咖啡店的店长，其实早就已经毕业了很多年，至今还被人认错成学生。
“哟，Nino~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个鬼，上个礼拜才见过！”没好气的白了相叶一眼，手上已经熟练的操作起了咖啡机“卡布基诺多加糖，一杯——。”
随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还处于状况外，僵直在一边的樱井身上。
“一样一样。”轻咳一声，低着头坐到相叶的旁边。
“Nino，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店里新来的钢琴师，叫樱井！怎么样，长得很好看吧！”像是介绍一位明星一样，调酒师动作夸张的一把勾住樱井的肩挤到二宫面前。
换来的依然是一个无奈的表情。
“那个松本，居然会同意引进新人…”二宫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严格又刻薄的脸。能过松本那关，估摸着这个樱井也是得相当的才华横溢。
“是因为相叶さん的关系，才留下的！”
这个年代，别说流行歌手，就连古典音乐的演奏家，似乎都开始有了保鲜期，过去那些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巴结着他的人，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阿啦，樱井君那么厉害，一定很快就能成为很有名的钢琴家的！’
拍着他的头，那么说的人最终都成为了在家里最危急的时候踩他一脚的人。
樱井没有资格去怪别人卑劣，这就是现实。
一旦你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你就是个一文不值的垃圾，会弹琴的人多得是，没有你樱井翔，照样有人上的了台。
过去人们送的花束与祝福，被放在角落里积灰，腐烂。
樱井翔不再一回家就扎进那个有着三角钢琴的房间，不再听着肖邦听着贝多芬在音乐室安然入睡，一翻开钢琴盖，摁下那些叮咚响的黑白琴键……
只有寒意和反胃。
恶心，真的恶心…
‘樱井君，很遗憾，这次出国的机会我们准备让给中泽君了，那边毕竟…有压力嘛’
‘听说樱井翔没得奖？’
‘就算是樱井翔，也到此为止了呢~’
已经，听不到琴声了。所以他合上了钢琴盖，准备把这些一口气全部丢掉。
被生活逼的走投无路只能出门来找工作，也是不久之前的事，钢琴的空窗期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他听不到美妙的琴声，凭着肌肉的记忆弹奏着，来到一家又一家地下酒吧。
眼前一片黑。
“樱井さん？你怎么了？”沙沙的嗓音“突然发了好长时间呆，吓我一跳。”
“不不不，抱歉，难得你请我。”费劲的提起嘴角笑了笑，他抿了口咖啡作为掩饰，加了双份糖的卡布基诺卷起辣喉咙的甜腻被吞咽进胃里“两位关系很好呢，有点羡慕~”
至少他们的人生比自己完整很多。
“你在说什么，你也可以和我关系很好啊！”不顾二宫一脸得意和嫌弃交杂的微妙表情，相叶像个热情蓬勃的兔子一样跳起来，握着樱井的手“樱井さん的琴声很完美，就是觉得没有什么朝气，所以以后多来找找我们也好。”
啊，在这种冬天，相叶的手还是有着热度，和刚泡好的热咖啡一样。
*
才认识没几天而已，樱井却觉得相叶比他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要吸引着自己，在这只有夜里才会营业的酒吧里，散发着朝日一样的光芒。
从那以后，有时是在白天，只要是接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相叶’的来电，樱井翔一定会第一时间跳起来。
相叶比闹钟还管用。
一起去买酒器，一起去逛乐器店，一起去酒坊看陈年的葡萄酒。
永远一身旧旧的黑色风衣的樱井，和喜欢把自己裹的牢牢的穿着驼色外套的相叶。偶尔来到二宫的咖啡店里接受一顿吐槽的洗礼，五点后再去松本那里打卡上班。
像个傻子一样笑得没心没肺的时间多了起来。
钢琴，就连钢琴的声音，樱井也能渐渐的再听到了，虽然还是模模糊糊，但却像是泉水一样清脆清爽，没有压力。
像相叶那样的人怎么会在酒吧这种像是地下产业一样的地方工作。
他更适合光，樱井在脑中能很轻易的想象出这个头发蓬松的男青年，在街边卖着冰激凌，在花店捧着花向别人介绍花语，在书店摆放书架，在宠物店为小动物梳着毛。
哪里都比黑夜更适合他。
想要去问他，每次都开不了口。
问了一切就结束了。
诶？这是哪来的预感…
说不出，像是有人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念叨着‘不要去问’。
躺倒在满地的凌乱的谱子上，樱井揉了揉眼睛。说到书店，是时候再去买一本空的线谱了，好久没有燃起创作的冲动了。
书店是在…
“没关系嘛，你。”手插在裤兜里，二宫和也漫不经心的在书架间踱步“最近没有发作的话，没必要那么注意吧~”
细长的眼角瞟到的是站在凳子上专心的翻看书本的调酒师。
书架的尽头用牌子醒目的标着‘医药类’。
说到底，这种东西去医院看一次不就好了，说什么非要自己来书店查资料，作为老朋友的二宫和也最近也越来越不懂他的想法了。
“再过一会儿，马上就好~”对着二宫笑了下，相叶把手里的书本插回去，抽出了旁边的一本。
“我去厕所。”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二宫选择暂时性逃离。
啊咧？那是什么？
在医药类的书架上明显有一本不应该属于这里的书。
褐色皮质纹理，比一般的书本看起来厚重很多，就在相叶找书的那个书架的隔壁那一排书里。
别人放错的吗？
就当是这样，二宫顺手抽走了这本像什么能教人调制毒药的书，扔到了书店的未分类图书的推车上。
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来理走的，先放这里吧。
“谢谢惠顾，一共1200元。”
樱井翔付了钱，把琴谱收进背包里。一回头，一张熟悉的脸就晃到了眼前。
“樱井さん？”怀里抱着好几本书和樱井撞了个满怀，书本掉落到地上。
那大概是樱井第一次看到相叶惊慌失措的样子，一下趴到地上把书全捡起来，脸上的笑容尴尬无比。
“好巧，呃…”眼神飘忽不定，他逃跑似的跑到了另一个柜台“晚上见。”
面对樱井，逃跑了。
今天真是太糟糕了，碰到了最不想碰到的人不说，早上对着Nino的逼问，还说谎了。
相叶回忆起上午，来书店前的情景。
“你干嘛突然要来书店！”二宫和也不满于有人打扰他休息日的早晨“那个？复发了？”
“没有啦，只是想来看看预防一下！”相叶拖着他就往这里来。
“真的？”
“真的！”点头点的比谁都用力。
糟糕，我说谎了~
复发了，就在昨天……
还好只是过呼吸。
*
“客人，今天的营业结束了~”
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Basement的营业又到了今天的结束时间。
两点，核对完账目并交代完今天的注意事项，松本先一步走出了店门。等待收拾完吧台，首席调酒师相叶雅纪也可以下班了。
本应该是这样。
琴声没有停……
等人都走完后，那个一身黑色西服的人，也没有离开琴凳。
源源不断的音符从他指间流出，演奏时间已经到了。不断变化着的琴音，却又让人没有勇气上前去喊停。
柴可夫斯基的‘森林里的睡美人’。
“琴声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呢~”早已擦好了高脚酒杯，关掉了吧台的灯，相叶雅纪就坐在那里，看着暗中的演奏家“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吗，樱井さん？”
“没啊，看到你心情就挺好。”
开玩笑的语调逗得相叶笑出了声，暗中看不到樱井翔的眼神，实则认真的过分。
‘森林里的睡美人’
没有在工作时间演奏过。理由很简单…
不否认会有对古典音乐有研究的人来这里，但是大多数的客人，只是借着这个场合，利用酒精，挥霍金钱，寻欢作乐。
‘眠りの森の美女’那是华尔兹。
是两个人的华尔兹……
“呐，什么时候，我们合奏试试吧。”
火花。染上了艳丽的红色的火花，在这黑夜中绽放。
樱井翔不知道自己就像着了什么魔，明明心里也没有过期待，没有对谁说什么。他却总能想象。
暖黄色灯光下的舞台，Yamaha的三角架钢琴，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演奏者——相叶雅纪。
梦中的场景，就要变成现实了。
“看不出吧，其实我会萨克斯哦~”
三点。就连清晨的太阳都没有展露任何一丝头角，惨淡的路灯照亮的那一小片土地，黑色的风衣带着影从那里一闪而过。
啊啊，脑中满是声音。钢琴的声音，萨克斯的声音！
“他怎么回事，谈恋爱了么？”把酒杯一排排摆放整齐，松本润撇了撇嘴角。
“さ～”相叶耸肩以表示不明状况“最近有什么好事吧。”
两人目线所指的，还是那个半路加入这里的钢琴师。虽说本来他的技术就可以用高超来形容，然而这个月下来，琴声渐渐开始由压抑死板开始充满朝气，时而柔和催人泪下。就连，客人中许多的非专业人士都能听出来。
Basement里的背景音乐越来越好听了。
樱井翔，你怎么了，相叶雅纪随便提的提案就这么让你开心吗？
汗水滴落在黑白的琴键上，黑色的琴身照映着自己的脸。
樱井翔，当钢琴师开心吗？
调酒师与钢琴家，想必会是个好组合吧！
*
“あああ！相叶氏，嗞嗞的吵死了！”扔下漫画书，二宫和也现在心里迫切的希望有人投诉自己的咖啡店，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个在自己店里吹口琴吹的心安理得的人给赶出去了“要练习回家去啊！”
停止了吹奏，相叶放下了口琴，一脸讨好的表情。
“Nino~~现在回家去练，邻居会报警的啦！”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只有这里了！就这一阵！”
眼神像极了无辜的小狗。
一下班，和钢琴师分别后，他就会钻进老朋友的咖啡店里。带着那把小小的口琴。他称这是为了能再吹萨克斯的复健。日复一日，每天都在这小小的咖啡屋里吹到天明。可怜的二宫也只能每天在他的折腾下熬到天亮。得亏这深更半夜的没有客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报警。”翻个白眼“你居然要去吹萨克斯。”
这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二宫对于相叶雅纪的底子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不，有些事情是只有二宫和也了解的。
相叶雅纪在读中学的时候就是个可以靠吹萨克斯拿奖的中二音乐少年，水平…水平大概是可以登上世界舞台的水平。
当时有来过国际交换比赛的通知。
那个有着红色火漆印章的信封寄到相叶手里时，相叶还拿着它到河岸去一路狂奔，风一样的跑了好久。
然而最终还是失败了。
理由不是技术不到家，是相叶已经没法再吹萨克斯了。
气胸。
为了出国比赛而拼命练习，忽略了身体，肺部撕裂般的疼痛在一天席卷而来，怎么大口呼吸，都让他觉得眼冒金星，几近昏厥。
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里被救护车抬走，送进了紧急抢救室。
‘为了你自己考虑，还是不要再玩萨克斯这种乐器了比较好，虽然复发几率不大，但是现在谁也说不准。’
医生的原话。
每天在隔壁房子悠扬的吹奏声停止了。
二宫这么觉得。
大概是永远停止了吧……
相叶雅纪还是那么活泼，做人嘻嘻哈哈的，不再去音乐室，不再花钱请音乐老师。
只有二宫看得出，相叶是很寂寞的，与自己的理想擦肩而过，在正发着光的时期，堕落了下来。
听说了是相叶求情让谷底的没落钢琴师樱井翔留下来的，这其中也一定有这方面的原因，相叶一定是在樱井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那种与梦想一步之遥，又被迫中断的心情。
他们两个在这方面一定也是惺惺相惜~
“相叶氏…”
“嗯？”还是吹着口琴扭过头来“怎么…咳咳咳……”
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又来了，喘不过气。
最近时常有，练着练着，一口气就喘不上来了，不是说复发的几率不大嘛，医生也会骗人啊~
“喂，你怎么了！”二宫从吧台里跑出来“又犯了？”
“没…没关系，是过呼吸…”明明脸都憋紫了“拿个袋子来……！”
把脸闷进有着咖啡与曲奇香味的纸袋，相叶努力的缓解着症状。一口一口，把新鲜空气吸进肺里。
这是他自己学会的，缓解过换气的方法，在一个人的时候，也能解决。
终于平顺了呼吸，相叶瘫坐在沙发上，看着二宫为自己倒好热茶，放到眼前。
“就这样还想吹萨克斯，小心又被送医院。”二宫察觉了，看相叶这自己操作的熟练度，绝对已经犯了很多次病了，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你在拼个什么劲。”
“哈哈哈哈，没那么严重的吧~”相叶干笑了两声，眼睛却一直盯着闪闪发亮的口琴。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在拼什么劲。
口琴上似乎折射出了，那个一身燕尾服坐在钢琴前的身影。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游走。
冰封了好几年的热血又开始沸腾了。
我就是这么想和他站在一起啊~~
樱井翔的琴音每天都在往完美无缺靠拢，自己怎么能永远在原地踏步，每天在个小酒吧里和喝的醉醺醺的客人们赔笑。
喜欢。
中毒一样的喜欢…
喜欢名为樱井翔的钢琴师。
*
“相叶さん？哦，他今天不来。”理好酒柜里的洋酒，松本润把店门口的招牌调到营业中的状态“他早上打电话来说今天请假，还让我跟你说，很期待合奏什么的。”
“这样啊…”
这么说的话相叶大概是去练习了？
来自樱井的无责任猜想。
失望也没办法，也就一天见不到相叶，不会死的。
打开了琴盖，把谱子架好。樱井翔进入了工作模式。
‘喂喂，是松本さん吗？啊，和你说一声，我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所以今天想请一下假，如果樱井さん问起来，你就随便糊弄他一下，明天一定来。’
……
‘啊哈哈哈，没事没事，定期健康检查而已，我身体好着呢~’
……
‘那就这样啊，都说了没事，不用问的啦！啊啊，千万不要告诉樱井さん啊！嗯嗯，那byebye！’
嘟嘟嘟……
上午十点，松本润挂下了相叶的电话。
一起工作了那么几年，相叶的身体不算特别好，松本也算知道个一二。
怎么回事。
怎么就突然那么强调不要让樱井翔知道。
想了一下午也没有想通，一转眼就到了开店时间。
对樱井说谎他也心有余辜，不过相叶都那么三番五次的提醒了，还是就照着他的想法说了。
这两人怎么像在谈恋爱一样……
像悲情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
反正他也没有限制店员恋爱的权利，松本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愿不要影响到工作就好~~
今天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进店以来第一次没有相叶雅纪在的工作。
谱子上密密麻麻的音符摆在那里，樱井翔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它。这还不算最难的，这个谱子应该记得住。
月光。
夜里的相叶雅纪，在冬天清冷的月光下，苍白干净，有时看起来竟然有点漂亮，眼睛圆圆的，像是杏仁，年纪轻轻笑起来却有几道褶子。
相叶说那是天生的。
真可爱。
手指一口气划过一个音阶，眼前的已经不是乐谱，是相叶雅纪的脸。
合奏，合奏弹什么曲子好，能够成功吗？肖邦太难了吧，还有什么，还有什么适合合奏的曲子。
心情化作音符从琴键上跳跃而起。
状态绝佳，今年干脆再去参加一次东日本地区钢琴联赛。
至少此时此刻，未来在这个年轻人眼里看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
把病历报告扔进垃圾桶里，相叶咸鱼一样的在自己的床上打了个滚，碰到一边银色的口琴。床上乐谱稀里哗啦的被掀到了地上，掉了一地。口琴也落了下去，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ﾅﾇ！不好！”抓起口琴，又把它贴在双唇之间，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神经，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fu——’的吹出一口气。
噪音一样的声音从口琴的共鸣腔里发出。
难听。
难听难听难听，超难听！
干脆就一头钻进被子里，把棉被拉过头顶。
冷空气吸进肺里，干燥得发疼。
所以才最讨厌冬天，在冬天总能听到不好的消息，什么考试不及格，什么比赛落选了，家里的宠物逃跑了。
永远不能再演奏乐器了……
*
--你喜欢什么曲子？
--克莱斯勒，就用克莱斯勒的！
--‘爱的欢愉’？
--不不，我喜欢‘爱的悲哀’。
--这么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
--因为时间不多嘛~
--诶？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相叶跳跃性的逻辑，樱井愣愣的眨巴着眼睛。
“我是说…”解下围兜，相叶还是一身酒保服踏着皮鞋踩到樱井所在的高台上“你想，这首曲子比起什么肖邦啊，贝多芬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我们也没什么空多练，就这个挺好啊。”
修长的身段靠在黑色的钢琴边，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哦哦，这样。”大脑像检索引擎般运作着“那就试一下。”
“还有……”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拿出巴掌大的口琴“萨克斯可能还要过一阵子，所以现在能不能，就用这个~”
祈求，希望樱井不要问为什么要过一阵子。
“可，以吧。”其实还是不是很理解，不过樱井还是选择把疑问给咽下去“哈哈哈，口琴说不定也很适合呢。”
“今天就试试吧~~我在家经常练这首的！”
吹了开头两个音以示自己的成果，相叶得意的表情也净收眼底。
点头，脱离谱子，凭着肌肉的记忆，樱井带头开始了演奏。
如果这场合奏真的被放在舞台上，可能会是0分了，因为从头到底就乱七八糟。
先是樱井的钢琴快了相叶一拍，中途改变节奏等了相叶，再是相叶吹高了一个音阶，和伴奏直接脱离了开来，中间甚至还一度中断了演奏，等到结束了整首曲子，两个人已经都笑得前俯后仰了。
没有人会要听这种烂演奏的，还中断演奏，这是要被取消资格的重大问题。
但是很开心，又滑稽又开心。没有看谱子，樱井估摸着自己也弹错了不少，这种要被钢琴老师打手的失误，现在看来居然是那么怀念。
“不行不行不行，我们已经out了，这样算什么合奏！”抹掉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我是不是拖樱井さん后腿了，抱歉！下次一定练好了来！！我保证！”
“这种东西本来就要两个人一起练的啊。”樱井合上琴盖“以后白天可以多一起练习练习，来我家这里也没问题！”
随手撕了一张便签纸，抄了自家的地址递给相叶。
“……”没有伸手去接“诶，这个…”
“相叶さん！”
“到！”被点了名，相叶觉得自己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话先说在前面，我喜欢你！”
一字一句，闭店后的酒吧里，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这句话显得尤为清晰。
不然樱井就没有办法解释自己这走火入魔的演奏激情，迫切想要见到相叶的心情，想要和他走上舞台的心动之情。
见那人没有反应，樱井直接抓过他的手，把纸条塞进了他手里。
“不用马上回答，没事就来这里找我吧！”
樱井逃跑了，就像中学时代和喜欢的人告白完就逃跑的小男生，掩藏住砰砰直跳的心与些许因为说出了心里话而放松的舒畅感，逃离了喜欢的人的视线。
“樱井さん…”
呆呆的攥着手里的小纸条，空旷的酒吧里只剩下相叶一个人。
……
樱井翔，我也喜欢你，最喜欢你！
你真是个可恶的人。
趴在还留有樱井的影子的钢琴上，无法抑制的流下了眼泪。
给一个再也不能进行吹奏的萨克斯乐手那样的希望。
你这个十恶不赦的人……
*
相叶雅纪失踪了。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踪。
而是在樱井的世界里失踪了，每天夕阳西下后，来到酒吧还是能够见到和松本润一起站在吧台前的他。和他打招呼还是会笑着回答。
但是除了那之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没有再打电话来约樱井翔出去，结束营业后，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收好桌子，换了衣服直接回家。
樱井连追上去堵他的时间都没有。
是告白太直接了？还是有别的原因，这些全都不得而知。还有过一些期待，相叶会在天亮时分带着一些便利店的甜点，带着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出现在自家的门口。
事实却是现在这样。
早知道就不要说了~
怀着一腔的沉郁，度过了又一个夜晚。
才睡了没几个小时，门铃的响声适时的打碎了他的梦境，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起来。
门外站着相叶雅纪。
看惯了酒吧光线下的他，现在在日光之中，居然已经有了黑眼圈。
应该不是错觉，相叶看起来憔悴了。
“……哦”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樱井只能从喉咙口挤出几个音节。
“翔君，你就这么欢迎客人么？嗯？”
一抬头还是原来的相叶，是樱井翔喜欢的相叶。
而且他叫了翔君。
看来有戏！！
樱井的心里乐开了花，一把拉过相叶就进了屋。
他的背后背着长长的一个包。时常玩乐器的樱井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包里装着萨克斯，相叶是来找他练习合奏的…
“最近在练习，所以有点怠慢了。”相叶对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我真是好久没有吹萨克斯了，都有点忘了呢。希望不会拖翔君后腿~”
没有提告白的事，无论再怎么纠结结果，樱井也只能暂时按耐住好奇心。
这次的练习在上次的基础上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倒不如说相叶吹萨克斯本来就比口琴要上手很多，两人的配合比预想的要完美许多。
“这样简直能直接去参加‘佐川音乐节’了。”
撇开那些严肃兮兮的比赛，每年在这街区的剧场开展的音乐节似乎是更适合他们的舞台，可以自由组合上场，也没有人给你评分，只要观众看得开心，就怎么样都行。
“那就参加这个，我也想快点和翔君一起表演！”吃掉了外卖叫来的披萨，相叶爽快的答应了参加音乐节的请求“不过我不能经常来这里练习，最近白天都有点事情！”
搓着手合掌，相叶难得的面露难色。
“我们还要练习干嘛，反正不是比赛~”
在态度随意方面两个人倒是一拍即合。
“嗯，好期待上台啊！”毕竟是阔别了那么久的舞台“翔君，再练一次！让我录下来，回家听听看！”
“ok！没问题！”
两个人都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把这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次合练，转化为了mp3文件，保存进了手机。
“不好，得去上班了，不然松润要发飚了！”
松润是相叶给松本起的爱称，他说，不然松本看起来就太严肃了。
很有相叶type的话。
抱起工作服装进包里，两人一前一后的飞奔着跑去Basement。
“雅纪君。”试着在称呼上有点突破
“嗯？”
“你为什么选‘爱的悲哀’而不是‘爱的欢愉’？”明明都是克莱斯勒，难度也差了不多。
“这问题好难啊。”装作在思考的样子“因为爱是先有悲哀再有欢愉的？”
“什么回答…”
音乐节还有十几天，现在的心情也是雀跃不已。
ありがとう，是雅纪君让我捡回了对舞台的渴望！
*
“你喜欢他？”
“……”
“你喜欢他？”
……
抵不住二宫和也的逼问和围堵攻击，被逼到单人沙发上窝成一团的相叶终于点了点头。
“那这也太荒唐了！你脑子有坑吗！”不自觉的放大了分贝，引来了其他顾客的注目。
“店长？”站在柜台的服务生也探出头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二宫向众人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就一次，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没想到只是把要参加音乐节这件事告诉了亲友，对方居然会那么生气。吹个乐器而已，什么时候变成那么严重的事情了。
“那你最近每天都不来我的店里，是去练习了？”
“对啊，不然呢~”
“骗谁，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稍微凑近点，谁都能闻到。
浓重的医院的味道，是二宫从小就讨厌的味道。
这也是相叶为什么每天都和樱井保持着距离，只在特定的日子去樱井家练习的原因。
用了大量的沐浴露和香水，一遍又一遍的清洗，只有这样才能够站在樱井身边。
来自相叶雅纪的小小偏执。
“就明天一天，Nino记得来看哦！”
“我才不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二宫回到的吧台内，不再搭理那个嬉皮笑脸，不知天高地厚的朋友。
‘佐川音乐节’倒计时0天。
最近过换气复发次数，2次。演出当天发作的可能性2/10。被樱井翔察觉的几率同样20%。
插着耳机，把那一天一起录的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相叶走到了后台准备室的外面。
抽签结果，相叶和樱井是「出席番号5」，也就是第五个上场，不前不后，倒也适合他这样的半吊子。
樱井今天穿了黑色的西服，头发似乎也特地理成了非常顺直的状态。
长得就像天生的钢琴家。
说到底还是生活在和自己不一样世界的人。
“雅纪君？”
“嗯？”回过神来眼睛定焦在那张漂亮的脸上。
“要到我们了~”
樱井的脸很近，近到可以嗅到呼吸，近到可以看到那小刷子一样的睫毛，近到他饱满的嘴唇看起来近在咫尺。
柔软的触感落在唇瓣上，属于樱井的气息冲入他的口腔。
嗯，果然是甜的，和药味一点都不一样呢~
为什么我会那么喜欢你呢，喜欢的都要把自己推上悬崖了。
如果十几年前我学的是小提琴就好了，如果我是小提琴手就好了，那样我是不是可以和你走的更长一点，陪你去看更大的舞台。
演出很成功，很少有见到萨克斯和钢琴的组合，相叶和樱井可以说是这附近的第一组。
5分钟而已，用数数字的数法都能很快数完的五分钟。
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扑面而来。都不知道是给樱井的多一点还是给自己的多一点。
“雅纪君，观众里有大野智！”回到后台的樱井兴奋的和相叶说着“那个有名的音乐评论家，你觉得他听了会是什么感觉~！”
バカ，绝对会是很满意的感觉啊。
肺里的气息被逐渐抽空，和过换气那种隐隐的疼痛不同，而是因为接收不到氧气，炸裂一样的疼痛。
痛死了啦~混蛋！
因为你，我把自己推上了悬崖，现在终于，悬崖要崩塌了……
*
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
差点就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为吹个萨克斯而一命呜呼了。
又不是喜剧。
“雅纪君！”从门外走来了此时他最想见的人。“怎么样了？你一回后台就昏过去了，吓我一跳，然后二宫さん突然就冲过来，帮你叫了救护车！”
诶？Nino还是去看了嘛~
“知道是什么病吗？”
樱井双手抓着相叶的肩，抓的他几乎都觉得自己的骨头要散架了。
看来还没有被发现。
“低血糖吧，太紧张了都没有吃早饭~”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啊，好饿啊，翔君帮我去叫外卖吧！”
胸口还在痛，按这趋势，这个星期应该要做手术了。相叶无比感激二宫没有给樱井透露自己的状况。
“你是中学生啊~”拿手机翻找着外卖店的信息，樱井明显放松了不少“啊，对了，你还记得我说的大野智来看我们的表演的事吗？”
相叶在昏倒前听到的最后的话。
“记得啊，怎么了？”
“他来联系我了，就在后台，你被送走后。”抓了抓头，一脸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说是下周有钢琴比赛可以推荐我去参加。”
“嗯，然后？”
那是当然的……
“要去一次意大利。”想了想又继续说“不过，比完赛就能回来，我可以给他引荐引荐你，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上台！”
不，我就不了。
“挺好的呀。”眼睛紧盯着窗外，新干线从桥上飞驰而过，不这样的话恐怕就要哭出来了吧“翔君你点的什么外卖啊，怎么这么慢！”
直到最后，还是不想打破你的梦想呢。
拿不了乐器的乐手，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
樱井翔，我们真的来到不同的世界了啊。
以后会变成世界知名钢琴家和他的小粉丝的故事吧~
开玩笑的，有我在他一定会停下脚步。
所以……
所以…………
“翔君，去那里比赛的话，是弹哪首曲子？”
“肖邦op25nr11冬风~”
“哇，那个好难的！要加油练习啊，不用来看我的！”把樱井推出了门“还有我最近酒吧那里也要请假了，我准备休息几天。”
眼珠转着，费力的思考着。
还有什么要说的。
快，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马上就能出院的，所以你要好好练习啊！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咔’的关上门。
视线里已经没有樱井翔了。
门外还回响着他的声音。
“哦哦~雅纪君，等着我的好消息！”
然后是护士的警告声，最后是皮鞋发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哈~~~终于结束了！
还真是做了好长一个梦啊……
梦到了自己和喜欢的人一起回到了舞台。
插上耳机，相叶又翻出了第一次合奏时的录音。
*
“那个，是樱井さん吗？”来了两个搭话的女孩子。
“嗯”微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真的是！就说樱井さん常来这家店。”女孩子们相视一笑，击了下掌“能帮我们签下名吗？”
长得帅气，又有气质的钢琴家——樱井翔。
现在大概东京各个剧院的门口还贴着印着他脸的大幅海报。
“你也真受欢迎。你以后还是多来吧，拉拉生意~”二宫给他倒上了续杯的美式拿铁。
“哈哈哈哈哈，这次巡演结束，我就不当钢琴家了。”都不顾一边的客人惊讶的目光，樱井大胆的发表了自己的退役宣言。
那两个找她签名的女孩子显然也愣在了原地。
二宫和也倒反而也不吃惊，从樱井一次又一次的来到店里，漫无天际的聊着家常开始，他就有这种预感。
樱井翔总有一天会摆脱自己的身份，说出这句话来。
“去找他吗？”
“嗯。”
三年前，得了优秀奖的樱井翔回到了日本，下了飞机拨了相叶雅纪的电话。
回应他的是空号的电子语音。
去了酒吧也说，相叶已经辞职了。就连平日里最要好的二宫那里，也没有他的消息。
相叶雅纪失踪了。
这次是真的失踪了……
走出咖啡店，一身黑色的风衣融入东京的夜晚。
耳机的声音调的很大，里面播放着第一次和相叶在一起的合奏。
愛の悲しみ。
“因为爱是先有悲哀再有欢愉的。”
如果还能见到你，我一定会成为你的钢琴师，只属于你的钢琴师。
如果还能见到你，你会原谅那个什么都没发现，独自一人去实现理想的我吗？
如果还能见到你，……
神様，我已经受够了哪里都见不到你的日子！
神様
神様
神様
无论怎么祈祷都没有用，这也是对我的惩罚吗！
你说的欢愉，为什么总是怎么都找不到。
「你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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